
复活亲人的AI功能已有不少实例。今年初,台湾艺人包小柏在《台湾启示录》节目上分享,他如何耗时3年应用AI「复活」2021年病逝的数位女儿,为太太唱生日歌庆生,甚至在节目现场示范拨电给数位女儿聊天。他直言,他太想念女儿了,AI就是他寄托思念的一个工具,也是他对逝去4年的爱女的一种连接方式。
对此,孝恩辅导与咨商顾问冯以量硕士表示,他在看完节目后觉得动容。「作为临终关怀工作者,在陪伴丧亲者的时候,我时常会问:『当你失去了家人,其实你失去了什么?』就我自己来说,我失去了妈妈,等同于失去了能那么无条件爱我的人,生活就好像失去了重要的轴心。再举例,我失去了五姑的时候,因为她是我的恩人,所以我觉得失去了爱一个人的机会。不管是被爱或去爱,其实失去了家人,人们也失去了连接。」
在没有AI的时代,有一些丧亲者会不断地看逝者的照片,听过往的视频,而在这些重复的行为里,其实他们是在寻找连接。所以用AI「复活」逝者,它便扮演着一个很重要的角色,那就是把丧亲者本来失去的连接,重新建立起来。丧亲者可以借用AI的帮助,与复活的家人对话,这是多么美好的事。可是,冯以量语重心长地告诫:「AI复活的确在某个程度上可以抚慰人们失去的连接。但是世间无常永远都存在,万一电脑坏了,手机坏了,AI复活的数位家人变质,那人们会不会又再次重回失去的历程呢?AI到底是抚慰还是加重哀伤,还真的无法预测。」
冯以量提出一个让读者们思考的问题,如果AI越来越发达,能让逝去的数位家人真真实实地「复活」,出现在你的生活里,你要不要?借由这个提问,他分享一部戏剧内容供大家参考。「悬疑美剧《黑镜》(Black Mirror)第二季第一集〈马上回来Be Right Back〉里,讲述一位新婚的女性,因一场车祸失去了丈夫。她因过于哀伤而开始用电脑与AI丈夫聊天,这也让她后来的生活再也不孤单。
「过后她甚至选择『复活』丈夫。但是问题就此接踵而来,她发现『复活』的丈夫根本无法取代逝去的丈夫,无论是言谈举止,还是身躯,她甚至想杀害『丈夫』。不过,结局是她没有杀害『丈夫』,甚至还怀孕了,最后她将『丈夫』禁锢在家里的楼阁,不让任何人知道,只允许孩子每个周末可以上楼阁探望『父亲』。这个结局还挺讽刺的,因为AI不会老,可是人却会变老。所以我们复制的『家人』不会因时间而改变,『他』是否真的可以抚慰丧亲者的哀伤,还是把丧亲者的哀伤更加复杂化?」
有时候丧亲者的难过并不是在于生活层面,而是在没事做的时候,尤其是深夜时分,长年累月失眠的时候,会碰触到内心深处的哀伤,而这份哀伤是有遗憾的。冯以量坦言,「AI确实有抚慰的作用,但是它并不是唯一抚慰的管道。丧亲者必须保留『AI好像家人,但不是真实存在』的这份理智。」
实际上,AI复活家人的功能在法律上还不普遍化,而且还存在侵权的问题。因为每个人都有肖像权,一个人去世后的肖像权属于谁,这个问题到目前都没有答案。冯以量认为AI的缺点是会让人上瘾。如果丧亲者天天对着AI的「家人」话家常,甚至不想再跟其他人连接社交,长远来说这是在伤害自己。他希望每位丧亲者能拥有哀伤素养,既是可以用任何方法去抚慰自己的哀伤,也不反对他人抚慰哀伤的方式,但前提是抚慰方式不能伤人伤己。
原文摘自于《普门》杂志 【 原文链接 】